士道走在楼梯上,虽然耳机里不时传来琴里下达指令的声音。但是,他不得不思考着见面时的第一句话。
“难道就没有一点好主意吗?”好不容易走到了自己班所在的楼层,士道扶着楼梯的扶手哀叹着。
早已无人的楼道里静谧无声,夕阳染红了所有的走廊,像是为行走在其上的人们铺上了庄严的红毯。
想要振作起精神,但是,士道却听到了诡异的脚步声。
说不清它传来的方向,士道觉得无论哪个方向都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上次与精灵见面时,那个面具人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使他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喂,你在想什么呀,快点,如果目标消失了那该怎么办呀!”耳机中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不知是恐惧战胜了琴里的命令,还是出于人类自卫的本能,士道快速地冲进了自己班级隔壁的教室。然后,他又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继续听着。
那脚步声均匀而有力,发出他的人一定充满了自信。士道这么推断着。
声音的主人是谁?他为什么不去避难而来这里?该不会······想到这里,士道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具人那恐怖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没错,如果还是那个面具人的话,毫无疑问,那个人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士道对此不知为何充满了自信。
“你疯了吗,蠢货!”耳机中传来刺耳的声音,“干什么呀,给我去接近目标。”
士道现在可以称得上进退维谷了。
耳机中还在不断地传来自己快要习惯的辱骂声,而门外的脚步声也仍旧清晰可辨。
不过,这样的煎熬在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后,终于迎来了结束。
以脚步声的消失为信号,想要逃脱琴里那些恐怖的话语的士道冲出了门。
当门打开的一刹那,他便后悔了——万一那个人就站在附近呢!万一他故意在等我出来,我这样不是自杀么!
随着开门的动作,士道感觉自己像是被谁推了一下,打了一个趔趄出了教室。
反射性地回头一看,身后并没有人。再向四周看看,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士道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精灵在你的教室,快给我去呀!”又是一句刻薄的话。
“我知道了。”一边庆幸着什么都没有发生,士道向着自己的教室跑去。
猛然间,他迟疑了一下。
“刚才,我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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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走在黄昏映照的楼梯上,他的呼吸从刚才开始便十分沉重,少女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夕阳透过支离破碎的窗户透射进来,照得少年的后背发出红彤的亮光,他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楼梯的尽头。
“刚才,你该不会······”少女想要打破这压抑的场面。
“右边。”那是冰冷的,近乎命令的话语。
少女怔住了。
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哥哥,不,应该说是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他的双眼失去了神色,迷离不清。虽然有时会像往常那样机敏地四下张望。他的面容肃穆,但又像是一种绝望的迷茫。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护栏,像是要用手指捏碎它一般。他的呼吸沉重无力,失去了原有的频率。
少女紧张起来,她知道哥哥会这样或许又是那个原因。但,这怎么可能发生第二次?
“你来得可真准时。”一句轻佻的话语打破了两人彼此沉闷的气氛。
然后,声源从一间教室里走出,他面带“微笑”,他,是那个面具人。
少年看向那个人,迷离的双眼渐渐回拢。
“为了钓你这条大鱼,士道那个家伙可是当了不止一次诱饵呢。”面具人的语调中没有丝毫紧张。
“一见面就说中文么,你的水平过得了关?”少年想要用同样轻松地语调回应,但是,发出的却只有夹带着喘息的话语,“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才是呢。”面具人毫不畏惧,“虽然和信上说的有点不一样,但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创造了机会让你和公主再次见面,但你怎么把它送给了士道呢?”
“那本来······”少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本来就是他的剧本,对吧?”面具人的话中带着明显的“笑意”,“所以,你把先前所有的东西都“还给”士道了,对吧。”
少年瞬间沉默了。
“广野······”穹担心地看向广野,缓缓地走近他,用她最小的声音询问着:“难道,薛猫?”
“Of course.”没等少年开口,面具人抢先回答了,“你的哥哥将他与公主见面的事替换成了“原本”世界中士道与公主见面的事了。”
“换句话说。”面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士道现在是和公主进行“第二次”接触,真真正正的第二次。”
“为什么?”少女脸上的不解扩散开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广野要她防止人们的记忆被他们修改?为什么他现在自己将之前的所有忙碌粉碎,重建了原本“剧本”中应有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的。”那是嘲讽的口气,“因为你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将你们两人混入了“剧本”之中,你认为自己是以保证剧本顺利演绎为目标而来排除我们这些干扰源的。”
“但是,不知哪个人说的一句不经意的话让你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行为的正确性。”想要把自己心中的话都像子弹一样射出来似的,面具人的语调不断上扬,“没错,你那智慧的头颅分析的结果是——”
突然收住自己的话语,让这个世界迎来些许的沉寂。
他的笑容在血色的夕阳中变得无比恐怖。
少年的头不断地低沉。他的脸开始变得阴沉。他的身躯是那么的渺小。
像是宣告自己的胜利般,他用轻蔑的语气向着少年和少女宣告着:“你们自己才是最大的干扰源。”
少女睁大了双眼,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她看向广野:他的双手死死地握住了木制的扶手,汗水在他的手上清晰可见。
“我仅仅是把士道弄昏了并搬到一个角落里,而你却以自己的身份替代了士道来和公主见面。”
“这真是最有趣的展开呀,我还以为你会无视公主来追我呢。”面具人故意将话语中带上了失落的语气。
“于是,不知所措的你采取了你认为最正确的行为。”像一个演说家一般,他张开了双臂。
“那就是将前面发生的全盘推翻,按照“剧本”里应出现的重新构造一遍。”他的双眉高高翘起,那是演说即将到达高潮的标志。
他再一次降低了语调,发出阴沉的声音。
“没错,因为你知道你自己做得到。”
“我们什么都没做,但我们却收获了一切。”
“多于你们忙活的十天,公主对于你记忆近90%的被抹杀,还有······”面具人将声调降得更低了,“引你们出来,以及,让士道处于一个完美的尴尬的境地。”
“因为,这个主角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你拉来拉去,你知道人们会怎么看这个被你推上主角之位的人的吗?”
这句话说完之后,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无尽的沉默。
少年一言不发,他,无话可说。
血色的太阳将整个楼道映红,没有一丝风的声音。
“你,赢了。”少年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那还真是谢谢了。”毫无诚意地道谢。
面具人静静地走过少年和少女的身边,靠着墙走下了楼梯。
走到一半时,他站住了,没有回头“这场游戏,不是我赢了,而是,你输了。”
“当你们走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剧本就已经开始书写。”
毫无声响的,他下楼了。
少年呆呆地望着面具人原来站的地方,没有回头。
他,没有理由回头。
穹轻轻地拉了一下少年衣服的下摆,说:“那边好像有战斗,要去看看吗?”
“不知道。”少年瘫坐在台阶上,毫无精神地回答着。
少女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个战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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